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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追尊先代奏 唐末至五代 · 郑珏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四十七
恭以皇帝陛下特降睿慈。俯询舆议。
尊历朝之正典。允多士之虔祈。
广溥天孝治之风。慰万国仁亲之道。
臣闻自古英主入绍洪基。莫不慎固远图。
凝思往事。敬宗尊祖。
追养存诚。广殊号于园陵
展异仪于玺绂。春秋殷荐。
霜露永怀。又闻两汉以诸侯王入继帝统。
则必易名上谥。广孝称皇。
载于诸王故事。孝德皇孝仁皇孝元皇是也。
伏冀圣慈。猥从人愿。
许取皇而荐号。兼上谥以尊名
改置园陵。仍增兵卫。
嗣君谒庙升殿仪注议 陈朝 · 沈文阿
 出处:全陈文卷十二
民物推移,质文殊轨,圣贤因机而立教,王公随时以适宜。
夫千人无君,不散则乱,万乘无主,不危则亡。
当隆周之日,公旦叔父,吕召爪牙,成王在丧,祸几覆国。
是以既葬便有公冠之仪,始殡受麻冕之策,斯盖示天下以有主,虑社稷之艰难。
逮乎末叶纵横,汉承其弊,虽景文刑厝,而七国连兵,或逾月即尊,或崩日称诏,此皆有为而为之,非无心于礼制也。
国讳之日,虽抑哀于玺绂之重,犹未序于君臣之仪。
古礼,朝庙,退坐正寝,听群臣之政。
今皇帝拜庙还,宜御太极殿,以正南面之尊,此即周康在朝,一二臣卫者也。
其壤奠之节,周礼以玉作贽,公侯以圭,子男执璧,此瑞玉也,奠贽既竟,又复致享,天子以璧,王后用琮。
秦烧经典,威仪散灭,叔孙通定礼,尤失前宪,奠贽不圭,致享无帛,公王同璧,鸿胪奏贺,若此数事,未闻于古,后相沿袭,至梁行之。
夫称觞奉寿,家国大庆,四厢雅乐,歌奏欢欣。
今君臣吞哀,万民抑割,岂于惟新之礼乎?
且周康宾称奉圭,无万寿之献,此则前准明矣。
三宿三咤,上宗曰飨,斯盖祭傧受福,宁谓贺酒邪?
愚以今坐正殿,止行荐璧之仪,无贺酒之礼,谨撰谒庙还升正寝,群臣陪荐,仪注如别(《陈书·沈文阿传》,世祖即皇帝位,克日谒庙,尚书右丞庾持奉诏遣博士议其礼,文阿议,诏可施行。)
崇文馆宴集诗序681年7月 初唐 · 杨炯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九十一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天下之器也神。立贰者所以经其化。
圣人之宝也大。建储者所以赞其庸。
易所谓照于四方。礼所谓贞于万国。
皇家以中枢北极。清都有天子之宫。
储后以大火前星。苍震有乾男之位。
因心也孝。常问安于寝门。
行已也恭。每不绝于驰道。
有父子君臣之道焉。有夏干冬羽之事焉。
于是发德音。降明诏。
封紫泥于玺禁。传墨令于银书。
齿于成均。所以明其长幼。
通于博望。所以昭其宾客
东方曼倩之文史。即预禖祠
甪里先生之羽翼。仍参献寿。
为宾者四友。等黄龙之才。
论奏者八人。同赤乌之下士
莫不搢绅旧德。缝掖名儒。
衣簪拜高阙之门。骖驾陪直城之路。
琢磨其道。玉质而金相。
黼黻其词。云蒸而电激。
琴书暇景。风月名辰。
周旋揖让。观礼仪之溢目。
合异离坚。闻辨论之盈耳。
八珍芳馔。寒温取适于四时。
一献雕觞。宾主交欢于百拜。
尔其青垣缭绕。丹禁逶迤。
鱼钥则环锁晨开。雀窗则铜楼旦辟。
周庐绮合。廨署星分。
左辅右弼之宫。此焉攸集。
先马后车之任。于是乎在。
顾循庸菲。滥沐恩荣。
属多士之后尘。预偫公之末坐。
听笙竽于北里。退思齐国之音。
觌瑰宝于东山。自耻燕台之石。
千年有属。咸蹈舞于时康。
四坐勿喧。请讴歌于帝力。
小子狂简。题其弁云。
皇子恺除荆南集庆军节度使行江陵尹加封制淳熙四年四月五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四、《玉堂类稿》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门下:四牡入觐,旂章载锡于诸侯;
三公出封,章服皆隆于九命。
兹谓周家之忠厚,实壮文臣之本支。
眷言爱子之贤,来报名藩之政。
是稽古谊,爰诏昕庭。
皇子雄武保宁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判明州军州事、兼管内劝农使、兼沿海制置使王、食邑九千户、食实封三千六百户恺,志节安和,德猷粹穆。
淑身谨行,居有令名;
保国乂民,动无过举。
自再分于铜虎,尝屡下于玺书。
念夫表海之劳,遂乃朝宗之愿。
三雍奉对,固深留邸之思;
二陕分疆,莫遏憩棠之请。
宜敷帝祉,以答氓谣。
惟庶正之隆名,乃承平之异数。
昔优褒于子弟,今率用于典常。
载披舆地之图,双换赍坛之节。
民瞻尔赫,荆州还府号之新;
庆积家馀,亳社契王封之旧。
予之多邑,丰厥实输。
诞颁典册之华,谅㥦旄倪之志。
于戏!
高尹日,夙嘉春见之朝;
赏候景风,庸对夏时之吉。
惟制节谨度,则贵可长守;
惟以公灭私,则民其允怀。
归宁尔邦,典听朕教。
可特授荆南集庆军节度使,依前开府仪同三司,行江陵,判明州军州事,兼管内劝农使,兼沿海制置使魏王,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
梁宣帝明帝二陵碑 唐 · 韩休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九十五
有梁拓迹开统。建邦立号。
王业始于忧勤。霸功成于海县。
乃昭事上帝。惠绥远人
文轨通于四海。正朔继乎三代。
属天步未夷。皇纲中圮。
巨猾开衅。大盗潜移。
宗庙鞠为禾黍。衣冠剪为戎狄。
则我梁之业。将坠于地。
国之郊禋。盖无主矣。
而天未绝商。鼎犹祀夏。
炎精翳而复扬。文德懿而方肇。
明命斯在。神休允归。
则我中宗宣皇帝代宗明皇帝乘彼乐推。抚其归运者矣。
宣皇帝讳察明皇帝讳岿
姓萧氏兰陵中都里人也。
房云祚商。大火封宋。
功昭革夏之业。德盛明周之礼。
故能庆绪崇缅。哲源浩浚。
乐叔之封既命。遂列于诸侯。
高辛之祚克昌。俱有于天下。
始宋公子食采于萧。国以得氏。
其后居于丰沛。自汉丞相何侍中彪奕世载美。
不忝前烈。洎于裔孙整。
东晋淮阴。始渡江居于南徐州兰陵焉。
整生隽及辖。隽曾孙道成。
是为齐高帝。辖以四代孙丹阳尹顺之生高祖武皇帝衍
高祖昭明皇帝统宣皇昭明皇帝之子。
明皇宣皇帝之子也。降元精之吉。
乘正阳之气。星斗发祉。
日衡兆祥。德叶于天地之和。
名书于帝王之箓。故其本枝荣庆。
历试肇迹。勿用而履夫重刚。
明夷而蒙彼大难。乃鞠旅樊沔。
投戈雍梁。政始东国。
化行南纪。取长沙而兵不血刃。
江夏而举无遗策。推贤用之而如不及。
委政授之而心不疑。诛豷羿而廓天关。
扫欃枪而清帝座。遂抚方夏。
用膺徽号。训兵同于一旅。
申命式于九围。克祗上灵之眷。
光启中兴之业。于斯时也。
飞鸿满野。戎马生郊
庭旅荆棘。室同煨烬。
由是躬大禹之菲薄。同卫文之节俭。
千里襁负。一年成都
适其乐国。归我有道者
盖同于迁豳而居此也。于是蒐梦泽。
渚宫。五德配天。
二郊在国。不失旧物。
重睹汉官之仪。叶于新命。
还秉宗周之礼。用能布令结援。
修好申盟。我誉延乎四方。
人心洽于一德。始则诞受多福。
终亦继明重熙。岂惟敌国挫师。
克申威武。信亦强邻结好。
芬若椒兰。谨其外虞。
宏我邦本。孝心虔于绂冕。
俭德过于茅茨。立教以至仁为宗。
宏风以清净为乐。岂非古之聪明神武而不杀者夫。
方欲观兵上国。清跸中壤。
混一区宇。削平四方。
而乾道临于大过。雄图屈于知运。
霸功则肇。王业未宏。
虽慷慨于当年。竟迟回于卒岁者矣。
呜呼。陵谷骤改。
市朝无处。荒坟嵬然。
蔓草芜没。孟尝尊贵。
独怆雍门之言。魏武英威。
空留士衡之吊。有可悲矣。
嗣子琮。属金陵毕气。
天禄永终。山川不出于伯符
历数有同于归命。终我梁祚
是为虞宾。其天意也。
岂人事也。次子珣。
梁南海王左光禄大夫梁国公
食邑三千户。赠迁州刺史
承百祀之重。禀二宗之庆。
恩昭异代。礼备物。
子钧。皇朝中书舍人率更令崇贤宏两馆学士
钧子灌。皇朝渝州长史
吏部尚书。畴其庆灵。
俾尔戬谷。盛名昭于海内。
高秩谢于人寰。实彰燕翼之宜。
克享袖崇之礼。嗣子曰嵩。
金紫光禄大夫吏部尚书中书令河西节度经略支度营田九姓长行转运等副大使知节度事凉州赤水军使检校天下诸军兵募健儿使集贤院大学士上柱国徐国公。秉灵迪哲。
体道宏正。自我人秀。
惟其国桢。亮采而三阶已平。
畴咨而九功式序。纠逖王慝。
缉熙邦政。文武体用。
清明在躬。地奉紫垣之宠。
门延绛河之贵。永言孝思。
式是前烈。虽大统云集。
而鸿芬莫纪。时逢丧乱。
迹昧于亡隋之年。运属光华。
功盛于有唐之日。邱墟遂远。
碑表莫存。岂使配天之功。
不勒于金石。终古之美。
永翳于邱山。式继武于烝夷。
俾披文于大隧。缅思至道。
俯课虚怀。幸陪论政之馀。
空愧知音之托。乃为铭曰。
天祚我梁。受命而王。
于穆烈祖。昭惟武皇
德配华夏。功成剪商。
克受丕祉。宏兹太康
阴极为剥。泰终而否。
九伐未修。四郊多垒
戎州孔炽。王室如燬。
不有继明。孰彰我祀。
四子有命。二宗代兴。
历数攸在。天人叶徵。
灵心允洽。元德昭升。
奄有成命。其归与能。
长江作限。上京未复。
永念殊邦。思同比屋。
拔山虽壮。逝水何速。
嗣王不辰。终我天禄。
洪惟德门。卓彼孝孙。
弼我王道。宏其政源。
式播前烈。贻厥后昆。
勒兹贞石。永馥兰芬。
巳矣焉哉。昭邱一望尽烟埃。
楚塞断兮荆门开。缅千里以环绕。
见二陵之崔嵬。铜台虚兮繐帐暗。
金扃閟兮黄鸟哀。呜呼。
百年人畏其神者。岂独轩辕之台。
赵提举察院涣启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省斋文稿》卷二三
从童子六七人于乡校,以观询度之骃;
负才名三十年于外台,未释澄清之辔。
岂圣主顾忧于南土,抑明公心乐于旧游。
虽慰此民,其如公论。
恭惟某官忠清表于当世,问学穷于古人。
宪府分察之誉高,定明堂则诸儒之议屈。
历考贞元之士,大用已多;
独惟鲁国之儒,外庸屡试。
间尝颁于玺召,顾犹待于瓜时
中外合辞,皆叹后薪之居上;
谋猷趋告,即闻夜席之尽前。
久此庇身,几于阅世。
带不疑之櫑具,尚远颜辞;
达商浩之空函,所忧谬误。
其为依向,未易敷云。
谢宣赐历日表(二)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六五、《翰苑新书》后集上卷二三
改元以顺天道,昭然祖武之绳;
命历以授人时,谨乃侯邦之度。
清台朌课,黔鄙知荣。
恭惟皇帝陛下禹数在躬,周年协卜。
修金木水火土谷,九叙惟歌;
證雨旸寒燠风时,五年而定。
和欲均于玉烛,赐爰广于玺书。
臣涉笔负丞,挈瓶假守
觐四群牧,虽知无预于会朝;
通九夷八蛮,亦冀悉沾于正朔。
代回太平州左史居安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八八、《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二七
迎五马,问专城,已尝上记;
烹双鱼,有尺素,始报下车。
厚赐骈蕃,旅酬窘涩。
恭惟某官眼高四海,气盖诸公。
惟傃其位而行,不得其言则去。
今之君子,遑恤位隆而道污;
贤哉大夫,可使顽廉而懦立。
故于去国一二年之近,遄有起家二千石之荣。
报政匪朝,归班有日。
某久疏颜采,未隔心期。
淮阳耶,愿早还于禁闼;
吾在汶上矣,会犹见于玺书。
皇侄康州团练使夫人吕氏墓志铭1017年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六、《文庄集》卷二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夫人吕氏,故丞相司徒正惠公之女。
正惠公之贵也,鲁祖衮赠中书令,祖琦赠太师尚书令
其先太岳述职,仰悟灵心;
尚父表海,下因旧俗。
景祐垂世,积德在人,门生忠贤,亦启明淑。
夫人夙禀家训,幼勤女职
动则申礼,保阿是咨。
烝而献功,纮綖悉备。
言念诗史之意,步中珩璜之节。
加以文绣设色,必穷其丽;
哀筝度次,尤尽其音。
国家璿源炽昌,仙绪蕃衍,选建明德,广封连城
棣萼相依,犬牙错峙。
上隆惇叙之化,下嘉信厚之风。
扶植基干,毕侯支庶。
崇右戚之惠,尽家人之爱。
至若宗子授室,王姬下嫁,必选令族,以纳多祥。
楚王亲则帝兄,位极人爵。
宝玉分器,在庭。
其第四子天水郡公允诚生禀粹和,早闻诗礼。
怀金上序,结绶内朝。
号为宗英,特茂宸宠。
始娶赠邠州观察使潘惟正女,不幸早亡。
宗臣上言,礼当继室。
上乃念正惠之昔佐先帝,厥有大劳。
缀衣之辰,受傅圣之命。
寝丘之封虽远,高门之庆未移。
乃诏申以婚姻,宠其阀阅。
枚卜献吉,踰八世之祥;
大璋纳礼,丰六版之数。
夫人遂以大中祥符五年夏六月乙丑,召见汉幄,进对尧门。
象服晖华,拜赐于中禁;
油軿拥从,言旋于旧居。
观者荣之,忠臣知劝。
明年秋七月辛亥,归于郡公
六珈盛饰,百两亲迎。
仆御授绥,傅姆加景。
华烛光炤,煌煌如昼;
从者毕袗,祁祁若云。
有司相仪,太官供具。
婚姻之礼,特盛于兹。
五月中参,三月庙见,象揥居手,宝翟在衣,动止肃雍,词气舒婉,式瞻贵里,为宪宗家。
若乃荐豆公侯之宫,胖载旧姑之室,匪鸡之勤儆戒,惟丝之求善匹,藻之意柔洁,山河之体容润,固已极图传之言,岂止率鞶缡之训者哉!
方将下司封之诏,举从夫之典,启汤沭之邑,增车服之数,而蕣华易落,隙驹难驻。
德宫永逝,虽大化之攸同;
硕人无子,痛芳音之莫继。
呜呼哀哉!
七年秋九月壬寅终于内寝,享年十九。
尚宫赐襚,辍朝二日,权厝于奉先资福禅院
以天僖元年八月己酉,葬于河南府永安县南訾乡漫流村潘夫人墓之西北原,从吉卜也。
左骐骥使澄州刺史入内内侍省都知景宗营葬事,以著作郎、直集贤院徐奭大鸿胪监护。
歛封有日,执綍将行,乃命史臣,图芳幽础。
铭曰:
降神灵绪,赐履遥源。
间生邦媛,选俪宗贤。
顾史永箴,披图问礼。
德盛年阙,华繁实委。
梁台遣奠兮组帐烟空,文园安宅兮松路尘封。
哀兰仪之永閟,唯玉誉之无穷。
汪茶使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四六、《鹤林集》卷二六
辍自转输,易司榷牧。
汉廷出节,方腾天马之歌;
禹阁升华,益峻宝书之直。
儒绅为之鼓气,氓隶多所属心。
恭惟某官峻矩霄峥,虚襟春盎。
温厚和易之气,望之可知;
宽閒博大之风,挠之不浊。
矧家声之舄奕,实海县之倾依。
霸府谋猷,铭鼎已高于夹日;
龙溪词笔,演纶无愧于代天。
威名犹著于诸宫,风节尚推于谏院
有祖之烈,惟公其人。
夙彯缨铜匦之门,合持橐玉晨之座。
历井弗辞于崎崄,观风肯效于驰驱!
金科三千属之肃清,春扉草绿;
骊驾十五城之廉按,秋廪粟红。
上尤念川秦茗乘之资,今实系国家规恢之计。
宁稍迟于银信,爰重畀于玺除。
马从西极徕,万队定联于锦绣;
雨足茶户喜,一雷已鬯于根荄。
莫酬星使之高,始作夏卿之式。
恐未氍毹之煖,即荣衮绣之归。
某妄挟铅黄,偶萦铜墨。
喜认鸰原之旧垒,敢忘燕厦之寸诚?
乐莫乐兮相知,久已鉴衡之察;
迟之迟而又久,仅能通竿牍之勤。
诵咏良深,敷棻曷既!
湘源二妃庙814年 中唐 · 柳宗元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八十七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
元和九年八月二十日湘源二妃庙灾。司功掾守令彭城刘知刚主簿安邑卫之武。告于州刺史御史中丞清河崔公能。祗栗厥戒。会偫吏洎众工。发开元诏书。惧废守祀。搜考赢羡。均节委积。咸执牍聿。(大典作笔英华作律)至于祠下。稽度既备。佣役惟时。斩木于上游。陶埴于水涯。乃桴乃载。工逸事遂。作貌显严。粲然而威。十有一月庚辰。陈奠荐辞。立石于庙门之宇下。惟父子夫妇。人道之大。大哉二神。咸极其会。为子而父尧。为妇而夫舜。齐圣并明。弼成授受。内若嚚瞽。上承辉光。克艰以乂。德罔不至。帝既野死。神亦不返。食于兹川。古有常典。驱祓戾孽。恢宣淑灵。敢或失职。以奸大刑。有翼其躬。有苾其馨。沈牲爰告。即石是铭。铭曰。
渊懿承圣。舜妻尧女。
德刑妫汭。神位湘浒。
揆兹有初。克硕厥宇。
唐命秩祀。兹邑攸主。
毛牷既副。椒馨爰糈。
于万年。期保伊祜。
潜火煽孽。炖于融风。
神用播迁。时罔克龚。
邑令偫吏。告于郡公
廉用积馀。以就尔功。
桴木负埴。载流于江。
既夷以成。崇宇峻墉。
絜严清闲。左右率从。
神乐来归。徒御雍雍。
神既安止。邦人载喜。
奉其吉玉。以对嘉祉。
南风湑湑。湘水如舞。
将子无欢。神听钟鼓。
丰其交报。邦邑是与。
刻此乐歌。以极终古。
龙图阁学士广平郡程公墓志铭淳熙三年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二四、《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二三、《新安文献志》卷七八
淳熙三年八月宣教郎、充江南西路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程宏靖以其先君子龙图阁学士广平郡行述抵某乞铭。
宣和乙巳冬在上庠,适丑虏围京城,诏求愿使太原者,人莫敢往,公奋然请行。
某闻其风而壮之,愿为公执鞭而不可得。
今获书公之盛德懿范,其荣多矣,其又奚辞!
谨摭行述,纪其世,叙其文行,以识其堋。
公讳瑀,字伯宇,系出高阳,黎为祝融,至周有伯符启封于程,后以为氏。
暨伯某父,为宣王大司马
晋大兴时,元谭持节行新安太守,代还,百姓遮道请留,下诏褒谕。
卒,元帝赐其子孙田宅于新安歙县,遂居黄墩。
侯景之乱,灵洗纠合乡里,保黟、歙有功,仕官至司空
太建中论佐命功,诏配食武帝庭。
其后散徙,居浮梁程山者,于公为十世祖。
高祖延珠有至行,丧亲,庐墓三年,乡先生书其事于碣。
是生曾祖讳仲卿,家法益修谨。
兄弟五人,既降丧,共爨而居者馀二十稔。
王父讳禦,好倜傥,仗节立义,不轻然喏。
喜交当世贤豪,如尚书彭公汝砺度支金公君卿皆雅故。
乐施与,缓急叩门,必称所欲而后已。
用是家益窭,而居之甚安,乡里称为长者。
刻意儒学,诗文最工。
部书梅公执礼尝见篇什,叹其词致清婉。
皇考抍纯诚寡欲,通诸经,尤深于《易》。
进士不售,则高蹈丘园。
晚以公故封承议郎,累赠宣奉大夫尚书左丞石林叶公梦得铭其墓。
皇妣金氏,即度支公之孙,累赠太淑人
先是王父以季女妻同邑臧氏,久而未字。
王父念之,及公之生,乃命金淑人举以嗣其姑,故公初为臧氏。
其文行曰:公在龆稚,志气不群,少长续文,诸老先生歛衽敬服。
公慨然抱命世想,益自潜心经术,不炉,不扇,歌声出若金石,人比之范希文云。
崇宁三舍法行,贡入黉序,由上舍擢天下第一。
徽宗皇帝开设学校,文治煟然。
公于是时挟艺与四海英髦争长雄,每试得隽,声闻籍甚。
上舍揭榜,是日徽宗适幸五岳观,亟遣中使宣问大魁为谁。
中使还奏,即去年校定第一者,徽宗大喜。
释褐授承事郎太学博士时政和六年也。
宣和元年宣教郎二年提举京兆府等路学事,借五品服。
陛辞,徽宗遽曰:「卿不须行,除卿馆职」。
公因论乞试教官不用两学为格,次论遇祀事乞先以定仪揭示有司,除秘书省校书郎
四年奉议郎
丁臧氏父毋忧,服除,除尚书兵部员外郎,转承议郎
七年,高丽使回,充送伴使。
徽宗面谕:「朕厚遇远人,所至供亿有不如法,当奏劾」。
公次南京副使刘士元欲奏府中灭裂,公曰:「未见有灭裂处,若骤按之,恐州县望风,增大事体,仓卒间公私不胜其敝」。
士元以为然。
先是人使往来淮浙,类起丁夫挽船,县卒千人,或水溢,多溺死者。
浸淫上闻,有诏禁止,而提举人王珣不悦,画别敕许遇风不顺或水涩趁潮起夫牵挽。
中书舍人孙公傅封还,徽宗大怒,以散官安置。
给事中许公翰驳奏责傅太重,落职宫观
及公渡淮,所过复如往日,即谕县令:「已有御笔禁止,淮民不遵守,何耶」?
令曰:「漕提举约束俱尔,其敢违乎」!
遂约士元列奏,士元,不敢涉笔。
公独衔以闻,俄报所列漕及令皆放罢取勘,中外始知天子爱民。
是时封驳久废,方置讲议司讨论裕国富民之政,孙、许一时名流,相继论驳,士大夫交庆。
及公奏至,不谋而同,公议浩然归重。
使还陛对,遂奏云:「高丽使人往返淮、浙,起夫骚扰。
昨来曾得御笔禁止,比至淮、浙,亲见州县违戾,已按劾闻奏。
王珣以臣异议,势必妄有奏陈,愿陛下垂察」。
徽宗曰:「只为扰民不便」。
挟门使王通势,必欲危以法,果诬奏公所至宴饮,专务沽誉,敢违御笔,按劾州县,乞赐斥责。
淮南提举常平司体量,竟坐诬罔。
是秋,引法归本宗。
,金虏陷燕山,嫚书既至,朝廷议和,且求愿使太原者。
时北虏入,一军在燕山,二太子斡黎勃主之;
一军在太原相国粘罕主之。
公率同僚入乞文字,惟朝廷所使,众龂龂不可,乃独抗疏请行,遂借给事中奉使河东
或以咎公,公厉色曰:「当朝廷危急之,苟利国家,虽捐躯不计也」。
将行,会钦宗皇帝登极,虏闻传位,相顾失色。
且谓契丹昨来事急,乃内忌太子得人心,遽自戕灭。
今中国如此,事未可量,遂有讲和意。
及虏骑将河上,王师焚桥不战,而北京城大震,密议南狩。
右丞李公纲持坚守之说,中夜夺其议,黎明御翠华门,宣谕厉兵城守,众心少定。
是夕虏使来邀大臣议事,诏右丞李棁右司郎中郑望之往,既议金缯之数,且许割三镇地
有旨,假公户部侍郎河东路干当公事。
秦桧亦假礼部侍郎往河中,初皆未知朝廷遣使之意。
及见少宰吴敏曰:「此行也,实割中山府路地界」。
公与各入奏云:「臣等但愿奉使讲和,未尝请割地。
今和议已定,而割地则自有主议之人」。
不报。
即见宰相申前说,见拒甚力,遂行。
时在御营司,专主战守,方与官属措置起兵尾击,见公,怅然顾曰:「勉之」!
公曰:「苟右丞之计成,某辈又何足惜」!
夜至虏营,无所系属,枢密路公允迪以坐毡假公席地而卧。
迟明上马北去,暮则张幕藉草野宿,越数日,粮糒告竭,仅分瓯粥。
既渡黄河,憩于沙上,公顾谓同行曰:「虏未全渡间,得数万骑掩击,首尾不相救,可以雪围城之耻矣」。
给事沈公晦曰:「公将置身何地」?
公曰:「王师苟有功,我辈岂复为身也」?
将至中山,虏命一军与公俱。
既至城下,诸帅已先得朝廷密谕,俾勿割地,城守甚严。
虏使王汭来至城下,遥语,复不能下,遂与俱至燕山而还。
时靖康元年四月也。
中朝诸公闻公南归,举笏相庆,谓非唐俭辈可比。
既至京师,对于崇政殿钦宗曰:「国事艰难,极知卿奋不顾身」。
慰劳备悉。
问虏情何如,公对以:「二太子者虽未易测,然屡云:『既许我三镇,而一城一县全未割,如九月事不了,再领兵南去』。
臣度其意,似欲聊得数州以为名而归。
粘罕持军尤暴悍,非二太子比」。
因乞奏修塘泺,饬土兵,增莫州戍。
又奏:「金虏所恃者马,今当修武备,为险阻,使不得驰突,始可与较胜负」。
钦宗曰:「卿料虏人今冬来否」?
公曰:「臣谓必来。
朝廷以臣为张皇,然臣不敢保其不来。
陛下第力为战守之计,庶几彼不得肆」。
登极覃恩,转朝奉郎,至是有旨,特转三官,三辞不允,除右正言
入谢曰:「臣备员兵部,惭未图报,岂谓误恩,擢寘谏垣,大惧无以称职」。
钦宗曰:「但知无不言,便是称职」。
公自是苟有所见,尽言无讳。
尝言:「兴衰拨乱之君,不可复循持盈守成之法。
方今盈盛之业既亏,衰乱之形已见,凡偏而不起之处,当力救而急拯之
故贤在所急用,而佞在所急去,利在所急兴,而害在所急除,安在所急图,而危在所急避。
当今急务,一切解弛,而股肱大臣玩岁愒日,莫肯以身任天下之事。
欲慕祖宗而法术无追,欲斥阉宦而宠任益坚,欲锄奸恶则薄示典刑,欲汰谬滥则苟容侥倖。
兼听而不能得其言,委任而不能责其效。
苟且之习复成,党与之私浸广。
以调兵则失于不熟讲,以储则失于不早计。
轻出号令而不惮纷更,耻言财利而不忧匮乏。
爱民利物之吏未尽序,死绥斩级之士未尽录。
溃溃若此,而强敌挠边,长驱之志未艾,上下偃然安之。
自以为能革前日之弊,臣恐前车既覆,而后车复不戒也。
臣望陛下发挥英断,磨砺臣邻,毋务苟且,毋乐因循。
如臣所陈,最时病之大者,悉取而更张之,则中兴有渐,而兴衰拨乱可以埒美古人矣」。
钦宗曰:「朕非不知,但恐虑有未尽,决意行之,必有所失」。
公曰:「天下之事,故当如此,然谋之既审,虑之既熟,而优柔不断,实隳事政」。
又上疏言:「昔唐魏徵曰:『君所以明,兼听也;
所以暗,偏信也』。
陛下兼听之道虽不废,而偏信之私尚不免。
何以言之?
庙堂之上所言公,公言之;
所言私,王者不受私也。
比来宰执进对留身者,无日无之,以为公则同列自当共论,以为机事不可不密,则在位孰为不当与闻者?
深恐喋喋多端,足以乱陛下之聪。
乞明诏宰执,各竭己见,互相可否,务归至当,然后俱退,无复留身,庶免偏信之惑」。
钦宗曰:「近日颇甚,当降出文字」。
又曰:「近日差李纲路宣抚,外议如何」?
公对曰:「外议固以为宜,然李纲缘前与大臣议论不同,闻命之日,再三辞免,盖虑中外不相应。
今既统军北去,须赖圣明任之勿疑」。
钦宗曰:「在外军事如有所闻,卿一一奏来」。
公既退,乃奏:「朝廷近赐粘罕书,颇加责诮。
其人刚戾狠愎,志在必得太原,然顿兵累月而城不下,气亦稍沮。
若以甘言啖之,恐或可解。
昨闻遣使遗赂与斡黎勃,意彼必有厚薄之恨。
今复以书责诮,适足以鼓其怒,宜少易书词」。
又谓:「州县募军,有司急于及额,往往捕捉平民,抑勒刺填,遂致行旅断绝,居民惊散。
乞申明戒谕,若抑勒刺填而人品年甲不应者,并行斥责。
湖南洞兵未尝远离乡土,若一例调发,恐近则鸟窜鼠伏,连结蛮獠,别致生事,远则在路剽劫,流为盗贼,乞行寝罢。
京畿保甲几五万人,合而教之郊外,暴露日久,因致失业。
乞止令逐县训练,乃会集郊外,教阅旬日,则复归之,以俟缓急期会」。
又论:「江浙用兵,所费浩穰,人户入粟输金,命有司按实补官可矣。
托为上书可采,效用尽心,并理选限,依官户法,未见其可。
且民间出于情愿者既少,官司必至科配,托劝诱之名,为科配之实,所得不广,而所害者大,臣窃为陛下不取」。
闽部额外贡茶,漕臣赵岍内药局不为受,进画旨施行。
公论:「岍执政大臣,不能持正格物,乃敢以此尝陛下。
昔汉文却千里马孝和庸主也,犹能敕大臣不受龙眼荔枝之献。
陛下纵不能比德汉文,安可有愧孝和
愿斥,勿使众口腾议」。
钦宗曰:「朕不嗜此物,以备国信所用耳」。
公曰:「陛下俭德,天下共知,此虽微事,但恐即位之始,此隙一开,后必滋甚。
国信所用,恐亦自有定额」。
时台谏章疏付中书,多沮抑不行,或稽留不下,公上疏论:「宰执所行是,台谏何所复言?
有所言,则与为敌。
臣闻君犹心也,宰执犹股肱,台谏犹耳目。
任耳目以广视听,将以运用股肱。
今股肱反蔽耳目,陛下将谁与为治乎?
臣闻真宗时,尝诏谕谏官御史,各令举职,仍令中书置籍记其言事行与不行,岁终具奏。
盖非特稽考所言当否,因以知其人,亦以防壅蔽之患。
伏望陛下特赐举行,仍于广内创制台谏章疏总目,听政之暇,雍容观览,不惟裨补治道,因考其事,有当行而辄稽留未进呈者,督之执政
庶几股肱耳目之任,不至偏废,而治功可望」。
又论:「临御以来,搜求疏远谠直之士,布在台谏,虚以听纳,是诚有意祖宗之治矣。
然陛下喜受人言,而未可谓善听言,喜受人谏,而未可谓善纳谏。
听言纳谏云者,必深思而熟计之。
当理则行,不俟旋踵。
若受而不能用,与不受同,实无益也」。
钦宗嘉纳。
余应求、陈公辅执政意,相继去国。
公论:「应求、公辅踪迹孤外,志操凛然,陛下擢为台谏,士大夫方庆言路得人应求等亦感激奋励,知无不言,公道少申,邪人侧目。
一旦论事稍涉嫌疑,而大臣已有挤陷之者,臣恐自此直言之士不安其职」。
钦宗曰:「二人相与为党,向日伏阙,盖二人唱之」。
公曰:「伏阙数千人,二臣时为馆职,恐不能鼓倡」。
钦宗曰:「耿南仲亲见」。
公曰:「臣闻方士庶伏阙,二人入局,为众要留。
南仲宣谕圣旨之时,却得公辅转谕众人」。
钦宗曰:「南仲殊不如此说」。
公曰:「陛下既以南仲之言为然,便当以鼓倡伏阙罢斥,不当因其言事指为观望。
南仲以其人为有此事,当其初除谏官不奏白,何也」?
给事中王云使虏归,言王汭意望朝廷遣三使燕山斡黎勃所,然后使人导之见其主及粘罕,大则不及岁赂,小则不须礼物,惟约使人密至。
朝廷三遣蜡书至余都,悉为粘罕所得,欲败和议。
朝廷疑其不实,犹豫久不决。
公上疏乞遣使,且言:「和议成则利归于斡黎勃,否则功归于粘罕
余都之事,有无未可知,万一有之,而其势果盛。
金虏奋自小国,强兵力战,臣服诸虏,殄灭契丹
余都果能崛起,恐一二年间未能兴复。
今我疆土自与金虏为邻,而余都乃在云中之北,舍强而就弱,弃近而就远,背正道而从诡计,失王者御四夷之体。
又蜡书既为粘罕所得,往结余都者达否未可知,乃先绝斡黎勃主和之意,计亦左矣。
就使余都之约已固,彼果起事,我能兴兵出塞,与之协力乎?
兵围我重镇,累月竭力不能解,乃欲出塞共谋人之国,虽三尺童子亦知其不能矣。
莫若审酌利害,早遣使命,庶无噬脐之悔。
至于防秋之计,虽和议已定,亦不可弛」。
又论:「李弥大为宣抚大臣,自当与之和议,授成算以出。
弥大诣都堂既不得见,乃仆仆然日候伺于诸臣之门,未闻付以统戎大事。
行次大名,虽有旨改命,而胜捷军处置失所,果致败事。
至于一行官吏兵马虚费钱粮,不知其几矣。
今独罪弥大可乎?
王云使燕山,得金虏请和语言,入塞七日,疾驰至京师以金虏约使人以七月上旬至彼。
陛下命宰执求可使者,义当朝受命而夕择人,俾有司为治装兼程而往。
今半月矣,乃始得一邓绍密,而北去又未有日。
稽之众论,佥谓徐处仁、吴、唐恪政事不振,陛下深惟社稷安危,尽赐斥免,别选英贤共图大计,庶克康济」。
又言:「陛下持苟且之术,行姑息之政,以节用则浮侈尚多,以爱民则凋敝未息。
官冗而不知澄,兵骄而不知制,名曰斥逐邪佞,而多方庇护;
名曰爱惜名器,而不谨差除。
凡若此者,遽数之不能尽。
其至急者,宦官反侧,将为变于内而不知杀其势;
民庶困耗,将为寇于外而不知结其心。
臣未知诸臣同朝奏事,与留身造膝之言,亦尝及此乎」?
钦宗虽嘉纳,而遣使授书,不能悉如公所论,和议亦向败矣。
他日进见,又言:「四方万里之远,所恃者监司
臣观见任与差下人尚多不才,乞精选省曹、台察卿监中忠直强明之人,分涖所部,庶使远迩均被实惠」。
蔡京父子、童贯、朱勔罪大责轻,公累疏乞大正典刑。
又言燕瑛蠹民膏脂,以事权幸,不当典河阳
吕源轻佻,恐致生事,不宜帅桂州
聂昌人质最下,不宜尹开封
妄言上皇忿怒,而已解释,乞付有司考核。
又言:「曾诚纳赂宰相,起自废斥,方元若专事请谒,秘书两监,安用此流」!
钦宗曰:「燕诚无所用,吕源踪迹已不佳,更要生事,安可作帅?
朕知其小人,方元若昨权立螭,辄战灼不能立」。
公曰:「此亦足以知其所养」。
又言:「何执中、余深乞诏太常别定谥,授深散官,窜之蜀徼」。
又言:「相州之北有漳河真定之南有滹沱河,积水虽深,遇冬浅涩,上流可作堰闸,倘有缓急,亦控扼之一端」。
又尝历数汉唐宦官之祸,今不当俾之参预外事,累数百言。
凡再上章乞补外,不允。
侍御史李公光言星变,钦宗问曰:「卿见之否?
宫人数疚瞻视,及问徐处仁,悉言不见」。
公曰:「臣虽未尝见,然或以为有当禳。
臣闻灾异之来,要在厥事、修厥德,愿陛下勿问有无,第察事之否,德之修未,自然上天昭鉴,变异可消」。
初,公再论蔡京等罪,钦宗曰:「只为吴敏力庇护他」。
公曰:「陛下既已察见,便当亲赐处分」。
钦宗曰:「当即批出」。
后数日事寝,公又入奏,略及面谕之意,遂奏公漏榻前语。
钦宗不以为罪,密敕近臣宣谕,且曰:「程某在谏垣甚宣力」。
至是又谓公曰:「李如何」?
公曰:「台端之任,刚正有守,众以为宜」。
钦宗曰:「只有文字论朱勔,却党蔽蔡京」。
公曰:「臣观光非党者,当是见臣等已有章疏,及朝廷已有行遣,不复论列」。
钦宗曰:「须卿做取文字来」。
公曰:「臣当躬禀圣训,然臣于昔为朋友,陛下或全臣私义,乞宣谕其他台谏」。
由是忤旨。
越数日,除屯田郎官
又数日,有旨与远小监当,遂添差监漳州盐税。
公居言责五十有四日而罢。
光尧太上皇帝即位,除司封员外郎
明年,转朝散大夫,迁光禄少卿
进士廷策,改国子司业
淑人感末疾,丐外祠主管亳州明道宫
绍兴元年,召赴行在所
入对,上疏曰:「金虏肆乱,于今七稔。
陛下践祚,自南都维扬,自维扬迁会稽,惟奔播畏避,此岂虏真不可敌哉?
顾吾不敢与之敌耳。
宜及今预设方略,保护江浙,伺间承便,长驱直捣。
此而不为,后时之悔,可胜言哉!
臣敢画十事,仰干宸听。
一曰励志气。
百克而卒无后,汉高屡败而终有天下,盖胜负兵家常事。
金虏志骄气盈,已有可败之理;
中国军摧势蹙,非无可为之时。
愿陛下念二帝播迁之耻,励志以殄虏,则功业之成,庶乎可待。
二曰躬节俭。
勾践困于吴,苦心焦思,卧薪尝胆,身自耕作,与百姓同劳苦,卒灭夫差,而雪会稽之耻。
卫为狄所灭,东徙渡河,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初年戎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诗人歌之。
望陛下俯酌二君之迹,躬自黾勉,惟战士是恤,则臣下化服,事功可图矣。
三曰访贤才。
昔宣王承厉王之后,兴衰拨乱,卒为中兴之君。
诗人推明其所以成功,则曰任贤使能而已。
今陛下所与图事者不过宰执,次则台谏侍从,臣恐尚有困于散地,沉于下僚,望加意搜访,或召见,或任使。
若各当其任,天下事不足为矣。
四曰求将帅
光武所以续既绝之绪者,推寇、邓之勋;
肃宗所以平安、史之乱者,称李、郭之功。
今一二大帅,位高金多,顾募豢养,缓急非所倚。
臣恐偏裨行伍,未必无奇才异能,愿广加搜拔。
士大夫有知兵而尚气节者,尤宜参用。
五曰申纪律。
昔秦师过周北门,而免胄超乘,王孙满知其必败。
子重问晋国之勇,栾针谓好以众整。
故兵未接刃而逆知胜负者,观其军行整与不整耳。
比年以来,师无纪律,或望风而溃散,或逗挠而不知期会,虏掠子女,焚荡庐舍,此弊不除,何以捍敌!
伏愿明敕一二大帅,使躬亲惩创,以劝率诸将。
又广布耳目,察访自今行事有纪,勇于破敌而戒于扰人者,特加旌赏,庶革前习。
六曰治财赋。
今日急务,莫先于治兵,莫急于兵食。
然自军兴以来,理财之政不修,日以困乏,乞诏有司,修废弊,损浮靡,使货食丰羡。
七曰广召募。
夫秦之未并六国也,六国困于秦兵之强,然卒亡秦者亦六国,乃知人无不可用,顾训练何如耳。
淮甸以北,金虏蹂躏,江南荆湖,寇盗残破。
伏愿饬诸州军,广行召募,精加训练,亦足以抗诸帅偏握重兵之势。
八曰治舟师。
夫三江五湖之利,吴越之所必争,齐楚不能以取胜,彼利在骑,吾利在舟。
况金虏形隔势绝,又非齐楚之比。
然顷者南渡,我莫之抗。
及其北归,韩世忠邀之中流,迁延岁月,反用周瑜之所以破曹操者,全军北去。
盖彼多算而我算尝不足,是未尝自治之过也。
今既驻跸会稽,西则常、润江口,东则台、明海道,而江南密为唇齿。
上流沿江,皆宜以时措置。
九曰谨命令。
夫去兵去食,而信不可一日无,故民未知信,子犯以为未可用。
顷年驻跸维扬,众知夫未可复东也。
一日下东还之诏,识者重叹。
伏愿继今谨于出令,期于必信,庶几民听不惑。
十曰责事实。
孝宣之治,本于综名实;
西晋之败,由于尚浮虚。
国家积弊,既缘名实贸乱,浮虚日朦,又以诞谩,非掠名欺众,则择利以谋身,非便文自营,则倚法以削民。
愿陛下鉴晋之所以亡,汉之所以兴,大变习俗,庶事功可成。
抑臣尝考夷狄虽自古为中国患,而盛衰未尝不相因。
太王避狄,而文王致昆夷之駾;
汉高平城,而武帝穷漠北之师。
陛下脱身重围,崎岖河朔,握图履籍,历数有归,天心眷佑,亦可卜矣。
愿思寄托之重,审危殆之机,历考古今之变,屈群以立非常之功,天下幸甚」。
又言:「臣闻君子安不忘危。
去年金虏偶不南渡,今剧贼李成势稍衰弱,臣愚过计,深惧危苦之言不达于圣聪,或者玩日苟安,不虞祸发。
幸陛下深思远虑,夙夜以定倾扶危励志,庶祸乱可弭」。
太上方欲擢用公,而任事之臣议论不合,乃力丐外补。
遂除直秘阁提点江东刑狱。
踰年,除太常少卿,入觐进言曰:「臣闻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
臣窃考圣朝自太祖皇帝揖逊而履帝位,世世相授以仁,不杂他术。
德泽渗㵂之久,故比岁夷虏寇盗,蹂践焚劫,生民亡聊,亦已极矣,然厥心归戴,未之或改。
陛下监观治道,灼见根本,故比年诏令数下,专务宽恤,海内幸甚。
然臣窃虑军旅未休,输饷方急,州县常赋,不能供亿,势必至于科扰。
陛下虽欲办行宽恤以仁斯民,恐未能上副圣意。
望明诏宰执,俾求通练财计之人,相与讲究利病,省节浮费,使国用赢衍,仓卒不致科敛,庶有实惠孚于四方」。
又言:「臣闻学校不修,诗人兴刺,《子衿》之诗是也。
臣窃见比年以来,举人鲜以学业为事,既深可忧,而一命以上,或才质之美,往年得为教官,颇患无缺以处之,行在学馆局务阙又加少。
窃惧中人之性,不得长养成就,而因循汩没者为多,他日当更乏才。
望圣慈深以人才为念,特诏州置教官一员,使专务教导,不但已入官者得以成就,而韦布之士知所向慕」。
又言:「臣尝典狱江东,诣狱阅视案牍,讯问囚徒,已量事实,责限结绝,破械释系、脱于囹圄者百有馀人。
复检视诸狱囚,病而不医、死而不殓者不少,甚失哀矜庶狱之意。
除具奏施行外,窃虑四方囚系,似此甚多,望降诏诲饬,俾司狱之吏各大书揭榜,寘之厅事,庶几遵守法令,上称好生之德」。
上曰:「士大夫称卿,中外如一」。
即日拜给事中,赐三品服。
尝言:「治天下之道,必自学始。
窃惟圣质高明,决事之暇,躬亲国史。
然人君之学不在章句,当考治乱之迹,贤否之辨,而其要又在于正心诚意」。
又言:「夷狄之患,未有甚于今日。
然物极则反,愿与大臣力图恢复」。
上曰:「畏首畏尾,身其馀几!
前年金虏过江,官军接战,彼亦甚多损伤,自此可以使人向前」。
公曰:「但不退避,则两敌相当,未必不胜。
况曲直之理,昭然可见」。
顷之,兼侍讲
入谢,进言曰:「臣闻以一人之微,临亿兆之众,其万几之繁,已不胜应。
至若外有夷狄,内有寇攘,其难百倍于无事之时,疑若日不暇给。
文王有密人之不共,而乃曰:『无然畔援,无然歆羡』。
则其意在于正心。
光武当汉道之中微,崎岖兵马,而手未尝释卷,则其意在于务学。
盖心正则有以格天下之非,务学则有以考天下之理,此至约而施至博之道也,陛下天资已有日跻之盛,望仰思祖宗寄托之重,俯念群黎欣戴之诚,广览博观,使忠邪贤否事物之变,昭昭乎胸中,而又加意于正心诚意之学,则圣德日新,事功日起矣」。
又言:「臣闻不畏多难而畏无难,故有国家者或无难以亡,多难以兴。
后羿之变,而少康其功;
周有懿王之厄,而宣王定其业。
国家日者祸故不可胜言。
两年金虏不果南渡,比日寇攘亦向衰息,而将骄卒惰,民困财殚,固未可言平定中原之日。
然志不素立则因循苟且,将无时而可为。
伏望陛下万几之暇,博览少康、宣王之事,思所以申愤而雪耻者,诏大臣以捐省末务,日为恢复之,则中兴之功,庶其有」。
又言:「今日诸将官高而不可使,兵众而不可分,有警必不能奋不顾身。
窃虑其偏裨,或有可搜拔任用者,伏望陛下降旨,令诸大将依顷日侍从荐举指挥,各举数人,陛下即加铨别,稍分所辖之兵。
遇有警急,则酌事势而遣行,庶兵不偏重,而偏裨之能者得以自见」。
又言:「金虏狼贪虎噬,未有畔岸,而两年不敢南牧者,关陕之兵牵制之也。
比者捷书来上,深若可喜,然臣方以为忧虑,其不得志于彼,将逞愤于此。
望陛下建藩维于淮南,设控扼于江上,而大治舟师,以防越轶,然后相时料敌,为恢复中原计」。
居亡何,求对便殿,进言曰:「窃以中否之祸,无世无之。
或侵以衰微则周平王,或随以隆昌则光武
今日之事,欲异乎周之衰微,而庶几汉之隆昌,是在陛下而已。
然筹帷幄者未有出人之略,为将帅者又无捐躯之志,则日复一日,人情更益怯懦弛懈,无复奋发。
愿陛下考光武躬临战阵之事,以作励谋臣猛将,则抗敌而立国隆昌之渐,可立矣」。
又言:「自黠虏作祸,于今八年,未见恢复才效,而日有寇至之虑,此诚诸臣不才之过。
其见任使者,既未见豪杰颖出之人,而屏远服沉下僚,又未有所简拔,则相与因循苟且,深为可惜。
望陛下上焉思委任贤能、驾驭英雄、推诚尽礼之道,次焉思驽磨钝、弃瑕录善、破朋坏党之术,使瑰材玮器,位显任重,而寸长尺短,悉为我用,则功效可卜。
若必守常辙而求异功,规近效而图远略,非臣所敢知也」。
又言:「臣伏睹政和间尝置局裕民宣政间置司讲议,皆纾急救弊之举,意非不善。
一则夺于柄臣,随命即罢;
一则毛举细务,徒费日用。
此无他,权要无以市恩,近倖无以窃宠,冗食滥员无以侵耗太仓,其实有利于国,无害于民,而小人皆不便也。
或以为拂人心,或以为伤国体,兴讹造讪,乘间投隙,故主其事者亦将摇于不任怨之说,不免徇寻常之见,持苟且之论,恶在纾急救弊哉?
修政局之建,其目曰省费裕国,强兵息民,是在今日,已为后时。
顷者陛下发明诏,命官吏采众言,又诏条具在内诸司,阅两月而未有施行,道途籍籍,以减省为难。
窃虑小人之言浸渍摇惑,圣意一移,则天下事无可为者。
伏望陛下照之以不惑,断之以不挠,使必如明诏,则所谓中兴政事,此其基也」。
又言:「国家自播迁以来,祀事极为简略,虽礼视时而隆杀,不得不尔,然宗庙之享,系在陛下。
顾累朝御容,寄寓远方,迎致实将,而祼将不亲。
望诏礼官取孟享之仪,酌时度义,略其大而其实,以时设位,陛下躬行献享」。
命下酌之,而有司不果施行。
公再言:「臣恭读祖宗故事,见仁宗谓辅臣曰:『朕朝夕奉三圣神御于禁中,未之敢怠』。
又见唐李绛等因奏事,言祭祀天地、荐享宗庙礼器敝恶,宪宗耸然曰:『朕虽以故事祀天地、享宗庙,不得亲行,宰臣摄事,每至其日,朕未尝不夜半即起,沐浴盥栉,肃恭以至明,过时方息』。
即饬有司,修饰器物,丰洁。
谨具奏呈,仰乞酌用」。
又言:「窃见三衙之兵单弱,而缺额不补,五军所统虽多,招怀抚纳之流。
目今虽未有他故,然李捧、崔增辈各将其徒,张俊、王燮等元无兵机,则控驭之制已大疏略。
今欲使三衙之兵渐统旧额,五军所统,随宜易置,散群坏党,新旧参错。
庶禁卫增壮,而招怀抚纳之流控驭得所,不致有意外之虞。
吕颐浩奉庙谟以出征,如李捧、崔增辈便可俾隶戎行」。
上曰:「得处分」。
因曰:「颐浩熟于军事,令总诸将外禦,秦桧在朝廷,庶内外相应」。
公曰:「内外相应最为至急,宣王吉甫北伐,而是诗乃言『张仲孝友』,盖非张仲在内,则吉甫不能成功」。
上曰:「秦诚实,只为大执」。
公曰:「士大夫操修不美者至多,如求机警能顺旨者,极不难得,但恐不诚实,终不可倚」。
上曰:「此辈亦何所用?
朕以至公涖天下,见其可用则用之」。
公曰:「涖天下者莫大于至公,帝王之德,所以配天地者以此」。
上曰:「更要仁要明」。
公曰:「三者虽异,其实一体。
惟公然后能明,惟公然后能仁。
愿陛下以至公为先」。
又言:「卫多君子,吴季札以为未有患。
晋多君子,季武子以为未可媮。
欲知国家治乱兴衰之端,当观其贤才多少。
侍从仅十许人,自卿监以至馆职建炎间裁定员缺,伤于太少,时属艰难,正宜招致英杰,共图康济
望博访妙策,搜奇拔颖,使侍从官不致多缺,诏增置卿监以下员,庶拔十得五,一旦有事,无乏才之叹」。
又言:「光武亲临战阵,将士用命,是以中兴汉室」。
上曰:「朕方欲措置江上军,将垒即单骑往按视抚劳,亦欲作励士气」。
公曰:「累年金虏入寇,悉望风逃遁,陛下能屈万乘,则士气自振矣」。
公既居琐闼,以章奏自任,抗论无所阿避。
会除李邦彦佥书枢密院,公论邦彦五罪,凡三疏,不报,委以次官书牍行下。
公乃乞罢所职,除兵部侍郎,不拜。
抗章言:「臣蒙陛下厚恩,擢寘省闼,比者辄有驳奏,事既不回,义宜去位。
兼臣二亲年老,臣病不能侍,是君亲之谊,两未尽也」。
上感其言,亲书章尾:「优畀职名,择善地以便其私」。
遂除龙图阁待制、知信州
侍御史江公跻左司谏方公孟卿争上疏曰:「程某有兄弟可以养,黄门职典出纳,顾不留以自助,甚为朝廷惜之」。
上批付右仆射秦桧,复除给事中,且宣谕上意。
参政翟公汝文曰:「给事观上委曲如此,安可复辞」?
入谢,上曰:「给事之设,政要驳异,岂在雷同。
朕以卿再三求去,勉徇所请,然深不欲卿去,故再有此授除」。
公再拜谢。
既出,特赐象笏,示隆眷也。
南渡后,内藏不复有所积,岁拨左藏库钱帛万数充之。
至是,令支拨,兑供颇夥。
公言:「内藏之建,盖深藏厚蓄,小欲助有司经费,大欲有事戎虏。
其至仁远虑,则欲警急可以取办,不至横索于民。
真宗宣谕群臣,谓『所贮金帛备经国之用,非自奉也,顾外廷不知耳』。
神宗皇帝赋诗则曰:『每怀怵愓心,妄意遵遗烈。
顾予不武资,何日献戎捷』。
累朝以来,三司缺乏,则假于内库,或累年不能偿,即命蠲除,其事盖可考也。
南渡以来,内藏不复有所积,故岁拨左藏库钱帛数万,已不为少。
陛下宣谕臣僚,亦有躬行节俭之言,然以臣所见,今岁始交,而左藏岁供之数已足。
近日兑借缗帛,不识所费何至若是!
望陛下俯忧时事之艰难,仰观祖宗之志虑,践节俭之言,恤供输之困,使四方之民,均知盛德」。
是时都督之建,颇合众情,朝廷继遣沿海制置,外论汹汹。
公言:「臣观今日退避之计多,防守之计少,如是则人心摇夺。
自古兵交,胜负系曲直,非必系强弱。
金虏之强,众所共知,然实负天下之至曲。
愿陛下专以征伐责将帅裕民理财责宰执,而宸心孜孜,务修厥德,上合天心,下协民情,则金虏之强,可以坐视其弱」。
上曰:「惟德动天,顾朕凉薄,有所不能」。
公曰:「臣观孟子『有能有不能,有为有不为』,则力之所可能者,有为有不为耳。
以陛下天资高明,博观群籍,凡古之帝王,有德则兴,无德则亡者,皆无逃圣鉴矣。
强勉行之,必无所不能」。
上曰:「卿可谓责难于君者」。
久之,复申前请。
御批中出,除职名与郡,以便温凊。
再议,复除前职名知信州矣。
给事中胡公安国、中书舍人刘公一止连八疏,论公:「早以文行知名于时,忠信可以备献纳,正直可以司风宪
出为守臣,则布宣德泽,位一国;
留在朝列,则嘉言正论,上沃圣聪,所利溥矣。
为瑀私计,孝子之志固切于养亲;
为陛下计,保国之基莫先于得士」。
有旨前降指挥更不施行,于是复留。
太常寺奉使高丽给赐,乞准元丰例。
上欲加惠远人,诏复增益。
公言:「礼仪隆杀,当视时宜;
赐予厚薄,当观民力。
今所给赐,视元丰已为过厚,况复增益,尤非所宜」。
旧制,右武大夫非特旨不转,刘光世保举王德、张等过江击贼,有旨转行。
公言:「右武大夫系昔日西上阁门使,元丰间止于十四员,今不知几倍。
若人臣皆得挟法陈请,则回授之制殆为虚设。
光世所乞已十二员,冒滥甚矣」。
闽贼范汝为既平,朝廷以密院人吏刘希房等十九人有劳,各转一官资。
公言:「将士冒矢石于外,人吏恩赏于内,理非是。
方欲作士气以立武功,侥倖之弊,岂可承袭」?
临安府营缮,上自侍从,近则中贵,外及僚属,下至胥吏,被赏有差。
公言:「移跸营缮,官吏职也,苟无旷阙,何功之有」?
皆乞寝罢。
元忠为忠义队首,父子供应民兵钱粮,与贼战,擒杀四十四人,但补下班祗应
公言:「推赏太薄,恐后无以劝励」。
是时上方励精稽古,留神经学。
一日,从容与公论《左氏春秋》,穷究指归,且曰:「胡安国近取政论极好」。
公曰:「安国经行素高,兼达治体。
朱震亦深此学」。
上乃召用。
继又访人才于公,因荐徐俯、曾开、程俱、范、赵思诚、萧振,皆一时名流。
五月,诏:「侍从条具己见,凡可以省费裕国、强兵息民者,朕无惮改作」。
公上疏,以为:「国家遭虏寇之祸,今兹九年,政事束于条例,难于改作。
譬如人家,昔尝富贵,中更破荡,今方以渐葺治,而费用尚循富实之规。
然国势危殆,至于今日,亦众人之所共忧。
倘使费省而国裕,兵强而民息,则国家安宁长久之利,亦众人之所共享。
今日一切镌罢,亦复何辞」。
乃条具当时急务,一曰:「内侍之制,比旧岁裁减之外,今尚有一百八十馀员,臣愿以其半为定额,姑去三分之一,有缺勿补」。
二曰:「三省察院人吏三百馀人,月费钱二万五千缗、米五百馀石,而复省检正与机速编修检讨等房堂厨、密院东厨。
客司等人各有窠额,下至大程官,亦复二百人,皆可减半。
三省密院镌减已定,然后取省台寺监员数,量事烦简,悉议减罢。
只如御史台人吏,知班共一百六十五人,盖可减三之二。
其在外州县,乞委监司条画减放」。
三曰:「閤门自知閤下迨祗候三十馀人,乞减三之一」。
四曰:「后苑一切工役,不切于事,宣和末年已议减省,靖康初因悉罢废矣。
欲乞以事归工部,示人将有恢复之图,不当安于此地。
所有修内一司,并乞废罢」。
五曰:「应有实废而名存如龙图等阁、睿思殿库官吏之类,如亲贤宅四方馆、舍省、都亭驿驼坊、牛羊司、大医局东西作坊之类,乞并归所辖本曹」。
六曰:「伏睹祖宗神御岁时祭享,未免薄略,而益王唐公国主影前所破食料、添厨、知客、从人等,多仍用旧制,欲乞减罢」。
七曰:「曾任宰执及武臣遥团以上宫观差遣,多事之时,不任事责,坐糜厚禄,颇为无艺,乞与减半,以次官乞支三分之二」。
八曰:「州县添差官,乞减见任官请给人从之半,仍免治事」。
九曰:「常平不必复立一司,只乞别提刑司干办官一员,专管常平职事,仍以曾任知县通判人充」。
十曰:「州县酒务,自来皆知所得不偿所费,乞酌度州县大小,召人买扑,则省官吏请给,免民户折纳糯米,其利不鲜」。
十一曰:「金虏之长在骑。
今平广原野,欲争胜则当用车;
大江长淮,欲控扼则当用舟。
今来舟车皆未尝讲究。
臣略计一车一舟之所值,适与一马等。
苟舟车精备,则动必万全,乞讲究制造」。
十二曰:「诸军之兵,盖患其不多,然亦不少矣。
简其疲弱而训练作励之,固可以转弱为强。
三衙之兵与诸州禁军,皆额缺不补,则在内禁卫单寡,不可不虑。
在外则备禦全无,每一郡有警,环郡拱视,惴惴然奔窜之不暇,岂及议救援哉!
乞各措置招募」。
十三曰:「请诸步弓手统于县,镇塞有土兵统于巡检,一州则有兵马都监,两县则有都巡,一路则有提刑
乞委诸州,各选募弓兵,使充旧额,委提刑察巡尉都监都巡之疲懦者奏罢之,选择曾经战阵、实有武艺者辟差。
无事之时,各训练弓兵,或有警,提刑都巡都巡都监都监巡尉,自足以逐捕捍禦,不至专遣王师」。
十四曰:「汾江及淮甸荆湖盗贼残破去处,多有荒弃田地,乞募人为兵分授之,使耕殖为粮,免复仰食县官
岁久,人必各自为守其宅」。
如因土风以颁巡社之制,换度牒以免伪造之罪,卖官田以助军需之广,杜豪民猾吏侵盗之虐,役法以免催税赔纳之苦,革官吏替纳赂之奸,其说甚备悉剀切,上契圣心。
自公之驳邦彦也,时相追仇甚深,密以后省封驳纷纭夺主柄之说动上。
一日私荐席益,即取旨趋召,即招后省官相见,出御批与之,同僚相顾默然。
公曰:「席为人,相公岂不知,何必引用」!
即入疏论
后数日,公为章论罢,提举亳州明道宫
起居郎张公焘、舍人刘公一止、中书胡公世将左右司员外郎林公待聘、楼公照、侍御史江公、司谏吴公表臣皆在逐中。
四年,复徽猷阁待制、知抚州
当要冲,酬酢丛繁,帑库单匮。
岁仍饥馑,崇仁宜黄寇盗并起,历时不能擒制。
公至则招材勇士,料兵重赏,未几,贼党悉平。
且命属县劝诱豪右损价广粜,四境由是安集。
旱祷必雨,岁不火祲。
以二亲怀归故里丐祠,章再上,得提举江州太平观
六年,丁太淑人忧,明年丁宣奉公忧。
服除,转朝议大夫,以前职名知严州
未行,改知宣州
金虏将南侵,公隍增陴,治甲兵,丰廪储,隐然为江左重。
及虏败北,坚辞郡事,复奉祠
十二年春,召赴行在。
是时和议已成,公欲激励上意,使强于为治。
入见,首叙:「臣远去阙廷十有一年,金虏兵再南侵,陛下随机应变,亲授诸将方略顺昌之功,尤为奇伟。
独念太上忧生民,甘心屈己,力主和议,卒使强悍革心,迄从圣欲,此岂常情所能测度!
更愿陛下不以今日为愈于昔时,谓可以少休,犹复加强勉焉。
董仲舒谓天欲扶持而安全之,事在强勉,非虚言也」。
上再三嘉纳,拜兵部侍郎侍读,赐爵鄱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复上疏:「顷年强虏侵轶江淮,无不如志,非陛下明于料敌,审于知己,随事制宜,投机应变,则事之出于意外,恐未可胜言也。
今虏气得志骄,穷奢极侈,骨肉屠戮,寇仇环起,连年旱乾,赤地千里,人不聊生。
我于此时深思远虑,足食足兵,以俟其衅,安可不汲汲也!
今日祖宗之故地未复,父兄之深仇未雪,岂得遂为休兵偃武计哉?
臣愿陛下励志而已」。
后数日,又言:「人君上承天而下理人,动作为当仰观天意,俯察人情。
今日天意人情,灼然可见,宜乘兹盛际,励有为之志,卒非常之功」。
上曰:「前此固不得已,今日足可措置」。
景灵宫朝献后,公因进见,言:「土木之功,劳人费财,营造之过,祸败随之。
如近日景灵于外殿之后,诚有不可已,臣愿此外一切禁止。
窃观自古中兴之君,莫盛于周宣,而不能无过,故诗人箴而不已遂有规,规而不已遂有诲,诲而不已遂有刺,以此见居成功为难」。
上再三首肯之。
公复曰:「凡诗美宣王无几,而『考室考叔』之章,即不言美而实美之。
臣旧疑此二事无足美者。
近读《刘向传》,见其所谓更为宫室小寝庙,始悟诗人之意」。
语未卒,上曰:「刘向在宗室中至好」。
公曰:「岂惟宗室中,即群臣中亦不易得。
向忠于朝廷,其渊源盖自经术中来。
陛下观其引经陈义,虽后世不复多见」。
上于是历举向引经数处,公曰:「凡向所陈,可为万世龟鉴,愿陛下每思其言,为不鲜」。
上改容嘉纳。
讲读官旧皆有讲义以进,中间为侍读者因陋就寡,但书故事进读,不复约文申义,发明旨意。
公乃即所读随事深切著明之。
后尝入侍,从容语次,上曰:「近年侍读不进讲,得卿每事敷陈,甚善」。
公曰:「讲义固不必进,然但不明而退,则备员已甚,臣是以敢区区」。
上曰:「尝读《三朝宝训》,至真宗访通经者于李至」。
公曰:「当时所称,惟崔颐正一人,盖通经之士为难得。
陛下留心经术,臣等末学,不足以望彷佛。
然私忧过计,自科举复用词赋,后生工于剽掇,苟取科第。
今治经比诗赋才十之一,恐数年之后,无复有通经者,宜斟酌两科进士多少,特加抑扬,使经术不至废弛,乃长育人才之道」。
秦桧谓公曰:「上宣谕,伯宇经筵尝说两科习经者少,当如何措置」?
公曰:「欲使不偏废,莫若经义诗赋合为一」。
遂付礼部施行。
资善堂翊善阙,上欲除公,以久在告未果。
及面谕除授之意,遂就职,进爵子,增邑五百户。
又尝读真宗奖擢刘锴,公因言:「世禄之家,鲜克由礼,功臣之世,贤者之类,不可弃遗。
真宗所上,不独嘉之能,亦以劝励士大夫之后,用心可谓至远。
陛下嘉惠多士,崇建太学,盖甚盛德,而选试教养国子之法,未闻讨论。
愿稽有虞周之志,以诏有司」。
复进疏论:「治乱安危,相为反复。
今虽愈于昔年,然金虏入寇,未尝一大创艾,尝有轻我意。
虎狼之心,岂或餍满,求衅背盟,近则数年,远则一二十年,不敢保其必不来也。
今吾所用之兵,近更数年,远更一二十年,壮者老,老者死。
愿预为久远之计,增多而寡,使兵日浸强,列屯向敌,凛乎不敢遽犯。
若乃民力困乏,未有甚于此时者,陛下虽屡戒切州县不得科歛,而岁有防秋,军兴之费,急于星火,供亿曷尝不出于民?
是宜省费节用,敦本抑末,常赋之外,一毫不取于民,使民力日益厚,则邦本固,兵强,虏即有窥伺之心,亦将潜消阴沮,是乃和好久长之」。
上曰:「且做十年」。
公再拜曰:「十年之说,愿陛下念兹,朝夕不忘」。
又尝因论真宗时事,公谓:「符瑞固不可谓无,然以为出于天,则所以奉天者莫要于德;
如惑方士道流之说,崇饰宫观,广祷祠,恐不足以当天意」。
上曰:「天书等事,偶出一时,《宝训》自不须记,正所谓书而不法」。
未几转中奉大夫,试兵部尚书侍读翊善
上眷礼虽厚,公与端揆议论背驰,乃力乞奉祠,遂除龙图阁学士、知信州
陛辞,遣中使特赐御书真草《千字文》、象笏、犀带。
是时执政侍从皆未之有,中外歆羡。
上饶坑冶,堙废岁久,提点韩球久试图功,妄言宝货兴废,不问山谷有无,广为虎落储胥,严示厉禁樵牧大棘,众庶熬苦之。
且明谕州县,按旧籍坑户以岁计所负官课责偿于其家,有子孙易业数世,而系累淹延,毁其家而偿逋未足,有司莫敢辨曲直,民不堪命。
闻公之来,诣府列诉,公躬为审核釐,条白于上,球之积憾,刺于骨髓矣。
子夏,大水坏城郭,属邑发洪几千所,败民田庐,漂溺不可救。
公具奏水灾异常及宽恤事目,请于朝。
时宰方咏歌太平,恶言灾异,阅所奏请,顾同列曰:「尧之洪水,不至如是」。
公闻之,曰:「时不可为矣」。
遂称疾丐祠,提举江州太平观
十六年,转中大夫,进爵伯,加食邑八百户
十九年再任,迁大中大夫进封广平郡开国侯,加邑三百。
又以郊恩加食邑三百,为一千四百户,实封一百户
或云陆升之讦前参知政事李公光私撰野史,其子孟坚见知棘寺柄臣风旨,锻鍊论报,谓公不合与李公通书问、寄衣帛,降授朝议大夫
二十二年正月,以疾其事,授左中奉大夫
辛亥薨,享年六十有六。
遗表闻,特赠左通奉大夫
其子曰宏靖,以其年十二月返葬于程山之左。
久之,茔侧槛泉觱沸,用风水家说,以乾道丙戌改卜于龙潭之东五里白南乡松林寺之右。
母夫人沈氏实合葬焉。
子三人:长曰宏雅,未冠卒;
次曰宏济,通直郎、监建康府榷货务、都茶场,卒于官;
季则宏靖
女四人,长适故文林郎、监镇江府榷货务门臧栯,仲适奉议郎通判南安军胡璪,次适奉议郎、新权知汀州汪赓,幼适进士臧桷。
孙八人:曰有功,宣义郎、新通判秀州
曰有孚,承奉郎广州增城县丞;
曰有元、有章、有尚、有大、有沦、有嘉。
公识趣超诣,下笔析理,妙处不传。
肄业成均,试《不自见论》,明大智,观远近,故大司成冯公谓非深于《楞严》者不能进此;
论、记、策,则曰词致大似碑碣。
自少老未尝一日释卷,夜分乃寐。
博极群书,故其文闳深雅健,粹然自成一家。
既没,其纂述有《论语说》四卷,《论语集解》十卷,《周礼仪》十卷,《尚书说》一卷,《谏垣论疏》、《奏议》各四卷,《黄门忠嘉经筵讲读》、《三朝对语》各五卷,《资善堂口》二卷,《饱山集》六十卷,《野叟谈古》、《两汉素隐》、《唐传摘奇》、《诗话杂志》各一编。
惟公所学根于至正,所养全乎刚大,于富贵贫贱利害得丧,一不以累其心,故进退惟道是视。
筮仕学省,道家者流林灵素翻绎道书,杂以俚语嘲谑,朝野翕然信服,大司成李公邦彦率官寮生徒晨往听讲,公咈然拒之。
蔡佃司业,一日谓公曰:「何不谒太师
师极相喜,尝俞、李之后,大魁久寘,便当以立螭处之」。
公唯唯逊谢,终不一诣。
谏省中台,论思献纳,务以责难为恭,而国体,救民瘼,辨贤不肖,别白是非,必反覆为天子尽言之。
治郡必举大纲,略苛细,镇以简静而矜拊百姓,常务聚所欲而去所恶。
崇礼教官,严月试季考,亲第其高下,承学之士翕然向风。
临川宣城适当朝廷多故,兵征四方,调役旁午。
公应变纤悉有条理、军无乏给,而下亦不告病
奉养廉约,不视故府,厨传虽菲,而过客使意无不称。
尝有大将接武郡,燕享礼行,物薄而诚至,客亦感激。
公帑主吏按前比白,供太守家人饮食张御,公曰:「太守窃厚禄,家已温饱。
公帑有法,太守且不可妄费,况其私自给乎」?
一切却绝。
宣城产蜜蜂珍滋,为权门苞苴之计,残物厉民旧矣。
公下车禁采捕,而中朝贵人移书持钱十万请于公,报曰:「属已出教禁止,承命不果」。
广信罢归,韩球憾之未已,行部留郡绳治。
他日,兵与右曹掾史必欲得公当官及子弟诸不法事,百计摭拾,竟无纤芥可以诋伤。
识者于是知公絜矩之道,不特行于朝著,达于州郡,而所以刑于家者,凛凛在古人中矣。
公登法从二十年,三领州麾,所至未及书考而去,立朝期有五月,馀皆奉祠里居。
卜筑龙潭之场,据溪山之会,极登临之胜,建阁其下,名曰「饱山」。
直北数步,复敞东阁,积书万卷,名曰「澄怀」。
临流结亭,取元次山漫浪之趣,并「三吾」而概之以漫,名曰「漫吾」。
循墙修竹数干挺茂,松间出名花嘉木,荫樾左右。
亲友相过,则酌酒赋诗、弹琴奕棋,绝口不谈时事。
宾礼贤师,程督子侄,口讲指授,夙夜不倦。
间有属计偕取科第,而公所以责厉者乃曰:「读书修己,任重道远。
君子务知远者大者,汝等勿以应举觅官为厌足之道」。
一日,复命侍前,出马文渊《戒兄子书》示之,曰:「吾亦欲汝曹以是书书绅」。
又出东坡惠州寄其子「门户各努力,先期毕租税」之诗以示之,且曰:「东坡训子犹致意于租税,况汝等耶」!
自号愚翁,尝自作传,大概:「翁嗜学而不能总其会,慕古而不得其要。
短于曲折,或又以为直;
昧于趋向,或又以为介。
中无他肠,不疑人之欺己,或又以为诚;
不喜与人校,或又以为长者。
一切苟且,未尝精思,已而知悔,后又复然。
知其为病而不能改,可谓愚矣。
晚知见誉者过实,欲痛刮磨以补过,终不见效,乃以愚自名,以盖不虞之誉」。
盖厚于责己而薄于责人,勇于为善而廉于取名,公之也。
首推荫及臧氏弟,仕至为郎,所以图报鞠育者,毫发无憾。
既登八座,当任子,先以予同产弟,次于孤侄,然后及其息。
官所不能及者,则为经纪生事甚厚。
奉家庙严,春秋二祭簿正仪物,丰俭适中,以为可继可传之法。
公简易端谅,不殖产,田园所入,仅供伏腊。
尝有以良田求售者,故人参知政事张公焘闻之,贷白金一巨箧,公瞿然曰:「人生粗了目前足矣,何至苦求赢馀」!
即命归其金。
其敬贤下士,汲汲惟恐不及。
人有片善,不啻若自其己出。
襟府清明,其平如水。
借或深情厚貌,矫饰求售,公虽了见其肺肝,而遇之以诚,不恶而严,彼亦往往悔悟,深自愧讼。
平生予人荐牍,未尝专一介之使与夫假宠姻故以行者。
于寒门下僚,尤加推挽,期于必
至于韦布生或袖诗赋书,挟举子业,卒然通谒,倒屣以迎,即所为文相与切摩,商论是非,一时名教有所倚赖
公酷嗜《论语》,研精殚思,随所见疏于册。
练塘洪先生兴祖早以是书从公难疑辨惑者二十年,晚得公所说,即为序冠其首。
有曰:「养孝弟之本厚,明忠恕之不二,感发于孔子之一射,流涕于周公之四言。
凡若此类,皆古今学者所不能到,而考诸行事,若合符节。
浩然之气,有仁者之勇,今之古人也」。
公云亡,其书盛行,尚书郎魏安行将漕京西,锓板流传。
或以示顾门下士曰:「伯宇乃著书相谤,后世信其言为是,而议我为何人,洪、魏何至作序锓板耶」?
乃令言者论劾洪、魏,禠官谪。
台符下京西搜书与板焚燬,而公之子若孙名在仕牒者,废锢不调。
复谋所以挤程氏者,而亡矣。
初,公被疾,踰月势革,晨起草遗奏以畀门下士故吏部侍郎余时言,俾上之,其略:「念昔侍于经筵,尝屡陈其臆说。
伏愿陛下念祖宗付托之重,副生民爱戴之勤,宝惜寸阴,图回长策,励尝胆之志,勿忘在莒之
咏周孔之图书,措诸行事;
复文武之境土,播以声诗」。
已而与客对雪奕棋,诵《庄子·逍遥》赋绝句,其末章句:「炉烟一炷明窗下,读尽《南华》第一篇」。
盖绝笔也。
又为书具言丧葬始末,毋得效俚俗浮靡。
至于孝友恭俭,则谆谆诲饬,曰:「能如是,可以保家,否则身名俱败」。
徐顾左右曰:「去上元不远矣」。
趣命将衽于中堂,期而逝。
孔子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子夏言「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公实有焉。
铭曰:
气大以刚,塞乎天渊,孟轲浩然。
谐韶濩,劲沮金石,退之浑然。
折槛撄鳞,旋乾转坤,谏草凛然。
由我者吾,不我者天,全名烂然。
有子有孙,益炽而,盖绳绳然。
钻石堋辞,与山不磨,公论曰然。
宋监丞戊午生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二
中垒尉白首,尚顾影以贪生;
广平公铁心,为倚声而度曲。
屈隼旟之贵重,增蜗舍之宠光。
恭惟某官今之通儒,古之循吏。
公奏颍川太守之最,行且下于玺书;
仆乏南州高士之风,每辱悬于宾榻。
念野老桑蓬之旦,摛天孙云锦之辞。
焜耀林泉,播传邦域。
不但贵洛城之纸,亦俾熏韦寝之香。
某珍袭十重,朗吟百过。
自惭下俚,若为和郢客之歌;
窃慕风人,但回祝鲁侯之寿。
京东路转运使厅刻奖谕敕记 北宋 · 祖无择
 出处:全宋文卷九三五、《龙学文集》卷七
奖谕有敕,嘉臣劳也;
金石刻之,尊君赐也。
夏州畔之二年,王师致讨未克,于是朝廷大臣,外及庶官,皆思修政教、出筹策、干财币、练士卒,协心陈力,补缀阙漏,以服乎有罪,以基乎无为,不敢自暇于位。
然天子犹念边警未彻,日乾而夕惕,至昃而弗食,未明而乃衣,所以更张洪化,怀来远人,此虞舜格苗,周文降崇之修文德也。
南阳张公、扶风马公以尚书郎主邦计于外,实居京之东。
属国家有事于西鄙,二公夙夜劳躬忧思,勤宣精力,顾所职在国用、在民隐。
方今宿兵原野,调发良急,茍国用民隐之弗恤,于臣节乎何有?
乃议校货布经费之嬴者,以资乎军须。
遂取千万以献,上以充国之供馈,下以纾民之赋敛。
天子嘉其然,锡以玺书而褒之。
二公茂对天子之休命,且欲流光无穷,非金石刻不永,即命某以文志焉。
惟二公之才之任,实朝廷之所赖以康也。
虽然于二公为小官,而尚劬劬以事事如此,异日天子擢贤以辅至治,二公并命,为公为相,必能推是心于天下。
则其德业铭钟鼎、书竹帛,然后纳诸宗庙,燕之勋室,以昭示后世。
某犹期为二公称述,兹敢不承命哉!
谨拜手稽首,恭篆其辞于玺书之下云。
临安行在表 北宋 · 傅伯通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六、《西天目祖山志》卷四
臣闻古公去邠就岐,用兴周室;
萧王去关趋洛,克复汉京。
天道好还,民心助顺。
臣钦惟太祖皇帝肇造有夏,太宗皇帝克成厥勋,列圣相承,群贤辅导,履成平于既久,跻仁寿于无疆。
伏惟皇帝陛下高皇介弟,哲庙文孙。
幼在东宫,已见克嶷克岐之质;
长居西邸,夙钦允文允武之才。
政令斯宜,帝畿是立。
若臣者京庠老退,沟壑沈埋。
学陋才疏,老去方登于一甲;
数奇时异,归来徒寿于三壬。
曩者东府经筵,获侍于鸾舆
今也南居几杖,再勤于玺册。
官奉朝散,职隶衙推,庸向日以行成,敢披云而快睹。
顾此三吴之会,实为百粤之冲。
钱氏以之开数世之基,郭璞占之有再王之运。
既云巨奥,实亦大邦。
天目双峰,屹立于斗牛之上;
海门一点,横当乎翼轸之间。
临安集秀气于轩辕吴会孕祥光于紫府。
会稽北固,堂堂乎天外之山;
京口姑苏,渺渺乎域中之泽。
四气俱足,八景宽容。
山势北来,有朝海拱辰之道;
水流东出,无鬼劫凌夺之忧。
凤阁龙楼,正当辛地;
捍门华表,恰值星河。
上合天星太微之垣,下接《禹贡》扬州之境。
实乃偏方之大镇,难同百祀之京畿
金匮凌云,内府有积年之聚;
廉贞妒主,大臣多持柄之虞。
昴日星低,武臣多咎;
鬼金位起,阉寺施权。
文曲多山,俗尚虚浮而诈;
少微积水,士多文饰而悭。
至若百辟诸蕃,皆有三班九卫,或可权宜而驻跸,未便久聚以长居。
臣敬对扬休命,用表寸丹。
云云。
按:同治德兴县志》卷九,同治刻本。
四路安抚到任谢表 南宋 · 京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一五、《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五上
虞廷畴工,方厕六曹之贰;
蜀道谋帅,遽叨四路之全。
天高靡听于恳词,地重莫知其称塞。
川浮陆走,未临蚕丛开国之区;
雨施云行,已睹龙飞登极之运。
庆宇宙千龄之启,忘道途七月之劳,既奔驰抵所领之州,遂鼓舞布维新之泽。
中谢。)伏念臣生长农里,遭逢圣时。
高宗绍兴之季年,滥尘末第;
逮寿皇淳熙之中岁,误玷亲除。
内赞台评,外分漕计
虽忧患相仍,再缠于苴经;
亦收召不弃,两辱于玺书。
匠卿营缮之靡闻,宰掾弥纶之何补!
愧非言语之选,敢期报聘于邻疆;
惟乏论思之长,安得跻荣于禁闼。
洎宅牧畀坤维之寄,俾充员为益部之行。
次对旌一时从臣之功,不五年而躐居于是职;
制阃为今日诸侯之长,矧数道倍广于他藩。
西陲之一隅,当北敌之三面,顷号富饶之最,比多趣迫之忧。
距行阙八千里而遥,事每虞于壅塞;
养重兵六十年之久,民已困于征输。
必壮猷夙望克称于倚毗,岂绵力薄才足堪于推择。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奉元而养万物,丽正以照四方。
询事考言,允符聪明嗣位之托;
临政愿治,亲承精一执中之传。
凡见于今兹使令百执之间,皆定于昔者参决万机之日。
致此隆委,及于孤踪。
臣敢不戴重华之旧恩,布上圣之初政?
近考唐相筹边之策,远稽汉臣乐职之诗。
念国家之重军民,所宜一体;
敬子孙之事父母,敢二其心?
江西李安抚启 宋 · 戴翼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二○、《翰苑新书》续集卷一一、《启隽类函》卷六二
荣迁外府,宠寄元戎。
内阁升华,光射斗魁之次;
南昌申命,春生帝子之都。
瑰望愈隆,舆情胥庆。
某官人物琳琅于昭代,家声仪表于端朝
老成重厚,如倚泰山而坐平原
洞达疏通,若驾轻车而就熟路。
自跻膴仕,屡展壮猷。
惟好儒之君,以未能得天下英才为朝廷羞;
惟忧国之士,以不获行圣人实学为终身恨。
独我公者,真其人哉!
入接武于夔龙,分宵旰九重之寄;
出齐驱于申虎,控兵民一路之权。
恩威已遍于西江,冠冕直通于南极。
何封疆之不改,俾牙纛之重新。
惟草木素熟于威名,故江山不劳于指顾。
科条荐布,畏爱愈孚。
位列九卿,复参华于朝著;
严内直,益增重于帅连。
恐未究于蕃宣,已浸隆于委寄。
朱帘画栋,喜闻图任于旧人;
衮衣绣裳,行见扬休于天子。
某久叨属吏,又出师门。
帅垣叠拜于玺书,恨滕阁莫陪于珠履。
一邑如斗,再依大邦节制之雄;
尺素有书,少效小夫竿牍之敬。
其为称贺,难尽编摩。